悬河

旧文补档！
Warnings：美食专栏作家x甜品师的现代paro，笨蛋情侣互撩故事，叙事顺序很乱，曾经算是520贺文吧（明明已经迟到了），物理意义上很甜，看之前请确保手边有小零食之类的东西（？）
Summary：众所周知，想要征服一个人的心，要先征服他的胃——反过来也一样。

01.
    影山刚走进编辑部，办公室里的人就马上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这位久负盛名的美食版签约作家恋爱进程的最新细节。他的主编接过稿件时都能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娱乐版编辑灼人的视线似乎已经实体化，不将她的后背烧出两个洞誓不罢休，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不负众望地问出了大家好奇了整整一个月的问题：
 “你和乌野的那个小甜点师怎么样了？”

02.
    故事得从上个月这个时候说起：HQ杂志社美食版签约作家影山飞雄一如既往地准时来到编辑部，核对最新一期杂志的打样，这期的美食版主角是一家名为乌野的甜品店，地址离他们编辑部不算太远，穿过三个街区就能到，不同于那些有着刁钻用餐规矩的高档餐厅，乌野的定位明显是走亲民的路线，但甜品的水准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高级餐厅的下午茶，因此在周边的社区也积攒了好一些人气。早在年初的时候，编辑部就有不少人提议安排影山去写一篇关于乌野的报道，只是影山说自己已经有了安排，这才等到了初春。
    他的主编是第一个发现盲点的：影山对于乌野点评的文字稿是一如既往地专业，但附件里的图片却暴露了端倪。明明以往都只交几张修都没有修的食物照片和店面照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改稿件改到深夜，发送终稿的时候脑子有点不清醒，居然还是顺便交了一张人像过来。
    是不是发错了？她盯着文件夹里的那张人像略缩图疑惑地看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点开来研究一下：照片上橙发的青年站在餐厅的窗边和顾客交谈，脸上由衷的快乐一瞬间让人感觉电脑屏幕发的不是蓝光而是太阳光。他身前的餐桌上摆着一份红茶慕斯，精心熬制的橙味巧克力夹心顺着特意设计的缺口缓缓漫出来，盘子旁放着装饰用的鼠尾草干花，雪白瓷盘上烫金的花纹因为反射而熠熠生辉，至少从卖相上来看，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不过以她从事编辑行业多年的直觉看来，这张照片的重点显然不是那个蛋糕，而是把那名蛋糕送到顾客面前的青年。
    无论怎么说，这张照片都拍得不错，她这么想着，把它下载了下来。
    于是影山拿到的杂志打样，一翻开美食版就能看见那张照片，负责美工的编辑稍微修饰了一番，不知道他们是调整了哪个神奇参数，让整张照片里那种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幸福感直接翻了个倍。
 “乌野的甜点师应该给你广告费。”她看着影山若有所思的表情，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影山的前辈，隔壁时尚版的签约作家及川彻此时正赶着去交稿，正好从他们身后路过，扫了一眼杂志打样，又扫了一下影山，留下一句犀利的点评：“广告费倒不一定，但是他真应该给小飞雄自己的电话号码——让我猜猜，小飞雄肯定没有直接找他要吧？”

03.
    日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只要再走五个小格，报时的小鸟就会砰地一下从里面钻出来。他透过橱窗紧张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没有在街角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他安心了一瞬又马上紧张了起来：万一他这周不来了怎么办？
    他面前的盘子上是新鲜出炉的玫瑰芝士蛋糕，玫瑰糖浆是他昨天在店铺打烊之后留下来自己一个人慢慢调配着玫瑰和砂糖的比例熬的，现在凝结成了一层晶亮透明的玫瑰果冻，他特意洒了一些玫瑰花瓣碎片在里面，因为久煮榨出了色素，植物的脉络浮在浅粉色的花瓣上，像琥珀里凝固昆虫的薄翼。芝士和砂糖混合的醇厚香气被玫瑰的植物香中和，脱去了让人稍感不健康的腻味，雪白的糖霜粉透过花膜落在玫瑰果冻上，铺出蜿蜒的藤蔓花纹。最后一步是小心翼翼地把融化的黑巧克力用裱花袋在盘子上画出设计好的网格纹样，这是他刚刚完成的步骤。
    他仔细地检查过自己的作品，觉得并无大碍，又总是担心哪里会出问题，正想向旁边的月岛征求一下意见，没想到他还未开口，对方就马上摆出一副退避三舍的姿态，无情地拒绝道：“别问我，谁也想泡那个专栏作家的就去问谁。”
    日向刚想反驳，但行动总是胜于雄辩，此时乌野门檐外的风铃因为有人推开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条件反射一般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影山，便又紧张起来，生怕自己走出厨房的时候围裙上还沾着面粉一样拍了几下，最后捧着盘子出门的时候简直紧张得像壮士赴死。

04.
    影山拍的照片很有用，乌野的客流量在那期杂志出版之后出现了明显的增加，有不少小姑娘来这里坐小半个下午，就是为了点上一份当周推荐，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拍几张不用精修都足够让人垂涎欲滴的照片上，以及——顺便和制作这个蛋糕的甜品师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没过多久她们就大失所望，因为这位甜品师虽然长了一张亲和力满值的脸，人也是自来熟又好说话的那一类，但不知道为什么，每逢周五下午，只要影山（在她们口中被称作“高冷池面文科年上系恋人”）按点进了乌野的门，这位甜品师的注意力就会马上被抢走一半，大半个下午过去了都还围着帅哥转，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明显让一般人插不进嘴。
 “什么嘛，那个甜品师原来名花有主了啊。”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但这样的传言已经在坊间流传了好一阵子了。不用花太长时间，这位“高冷池面文科年上系恋人”的底细也被八卦的围观群众扒了个一干二净：影山飞雄，二十二岁，杂志美食专栏特约作家，以辛辣却到位的点评和几乎从不让人失望的推荐闻名，目前暂时没有公开的交往对象（其实就是单身，但她们普遍认为影山和日向之间有点什么，所以给单身这个词换了个表述方式），而且准确来说应该是年下——日向比他大半年。
    她们马上也知道，那张吸引无数少女前来乌野打卡的照片，正是出自这位影山先生之手，于是只能捶胸顿足，扼腕叹息自己来迟一步，殊不知两个人看似打得火热，相处也像热恋期情侣，但实际上不仅连对方的手机号都没存，还得和牛郎织女一样等到每个周五才能在乌野相会。
 “听过《星期五的早安》吗？”月岛曾经如是嘲讽，“那首歌唱的都比你们进展快。”
 “其实因为预约的缘故，我有存影山的电话号码，”副店长菅原也曾经试图给他一些帮助，“你需要吗？”
 “那个，还是不用了吧，”日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比较想想堂堂正正地自己去要影山的电话号码。”
 “你活该。”月岛最后简练地总结。

05.
    日向此时觉得，从乌野后厨到影山卡座的距离未免也太短了一点，完全不够时间给他自己调整好步伐，他这一路上两条腿都不是很听使唤，不是过度僵硬导致膝盖无法自然弯折，就是过度发软导致自己无法迈腿，但既然到了影山面前，也不能无功而返。
    他按照自己昨晚一个人在打烊后排练了无数次的那样，遵循着预设好的角度弯下腰来，让特意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的制/服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恰到好处的示弱也颇为讲究，比如放下餐盘时手腕无意的弯折要使软骨青筋恰好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以内，当然还有必杀武器一般的阳光笑容，这个务必不能忘：
 “老规矩，您的本周推荐，请慢用。”

06.
    影山谨遵自己身为造型师的姐姐影山美羽，外加在时尚专栏工作的前辈及川的建议，认真地挑选了这一次去乌野时应该穿的衣服。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是绝对加分项，但千万不能“像第一次见女朋友家长的傻小子一样（美羽语）”把扣子扣上，得恰到好处地露出内搭的V领白T恤，领口的高度也有所讲究，太高没有意义，太低又显得轻浮，毕竟是来吃甜品的，没必要把自己打扮成男公关，只要稍微露出一点胸肌的轮廓，就离胜利又近了一步。精心搭配好的饰品无疑能够锦上添花，但金丝边眼镜如果还带链子的话未免也太花枝招展了，项链也不能太花哨，简单的皮质毛衣链效果就已足够，毕竟俗话也说过犹不及。

    收拾好了装备就应该干脆利落地进入副本，进门的时候要对着收银台后的店员们礼貌地点点头，如果日向在给自己递上蛋糕的时候又露出了那种招牌的天使微笑，那个时候无论心跳加速到哪种程度，外表和镇定的颔首动作都一定不能慌乱——

  “谢谢。”

07.
 “我做到了！我把那个蛋糕给影山了！动作还没有出错！”日向关上后厨的门时才堪堪找回魂来，迫不及待地想找同事分享一下喜悦，但月岛似乎早有先见之明，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来顶班的是山口。
 “日向还真是努力呢，”山口先是笑着祝贺了他取得阶段性进展，想了想又补充道，“话说，这次的蛋糕评价怎么样？”
    日向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把情人节巧克力递给暗恋的学长之后就跑掉的女子高中生一样，完全错过了最最重要的答复环节，他匆匆忙忙地谢过山口的好心提醒，小跑着又出去找影山了。
 他出去的时候影山好像刚刚接了个电话，这会儿正重新把外套袖子挽上来，露出一截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明明全身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这个动作却莫名的性/感，让日向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那个，”他紧张地组织着词句，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的一角，这倒也可以谅解，因为这个意外环节并不在他的意料以内，“这次的蛋糕，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影山面前的蛋糕其实才动了一口，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蛋糕的味道作出点评实在有悖于他的专业素养，但看着日向期待的目光（编辑部的女同事说这种眼神叫狗狗眼），这三个字几乎是不受他理智控制般脱口而出。
 “啊，那真是太好啦……”日向一边不好意思地说，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接下来该聊些什么才不算太尴尬，没想到这次接话的变成了影山。
 “说起来，你们接受预约吗？”影山问他，“只用两个人的位置就好，稍微离门远一点，靠里面的位置。”
 “诶？我们当然接受预约了，请稍等一下——”他从围裙口袋里取出基本没怎么用过的便利记事本递给影山，“在上面留一下用餐日期，”他紧张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和你的联系方式就好。”
 影山点点头，在记事本上规规矩矩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预约的日期，日向扫了一眼，发现是下周五的老时间。
 “到时候还是点每周推荐吗？还是有别的要求？”
 “这个……还是你来决定吧，”影山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难得露出了类似于羞涩的某种情绪，“总之是要和一个重要的人用餐，我之前完全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到时候拜托你了。”

08.

 好消息：要到了影山的电话号码，虽然还是借工作之便。
 坏消息：影山要带一个重要的人来乌野，而这个重要的人搞不好可能是情敌。
 
    日向心不在焉地给刚刚完成的蛋糕摆盘，这次的蛋糕是他一直想尝试的类型，底料是颇有些创新意味的芝麻慕斯，被特质的模具做成小乌鸦的形状，用翻糖做出眼睛和嘴巴，还顺便捏了一个小皇冠出来，月岛在看初样的时候就吐槽“怎么这么像某个人”。他明显不是很在状态，连翻糖的皇冠摆歪了都有点懒得纠正，只是撑着料理台，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一旁正在给奶油蛋糕裱花的山口看到他这么失落的样子，都忍不住开口安慰他道：“不一定就是恋人嘛，搞不好是妈妈生日了想让她来尝尝，也还说不定呢……”
 “说到底，还是你下手太慢了吧，”月岛吐槽道，“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你可是还停留在想要电话号码却没有要到的阶段哦。”
 “谁说的！”日向直起身子来反驳道，或许是因为心思完全神游在外，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我才没有停留在只想要电话号码的阶段！我明明也想过扒掉他的西装外套和他上/床这种事啊！”
 “……这种事想想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月岛被他过于大胆的发言呛了一下，“尤其是细节的部分就更没必要说了，我根本就不想听。”
 “总之还是先振作起来吧？”菅原关切地说，“往前一步是一步，现在结果还没有确认，在这里放弃实在是有些不像你哦，日向。”
 “再说了，万一他真的带了妈妈过来，到时候你肯定会为自己这几天什么都没准备后悔死。”月岛补充道。

09.
 “很好，你终于鼓起勇气要约那个甜品师了，虽然他好像完全没有理解你的意思。”

    影山回忆起主编的点评，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坦白来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向日向开口，他甚至按照编辑部的建议，带了一束花来，三三两两的满天星簇拥着中间价格不菲的鲜切玫瑰，红边橙底的少见品种就连名字都叫金辉，生怕别人看不出花朵背后昭然若揭的隐喻义，然而他自己却甚至不知道日向会不会答应他。
    日向就站在他的眼前，衣领间奶油和糖粉的香气饱满得恰到好处，就像他本人一样，既能给人带来制造愉悦感的多巴胺，又不会让人感到腻味。不知道如果和他接吻的话嘴里会不会留下甜味，影山想。
 “您要的甜点，请慢用。”日向把盖着餐盘盖的两个深蓝色瓷盘放到他的面前，贴心地揭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甜品：派对上人们又笑又叫去轮番击打的西班牙糖果马，不过是巧克力铸制出的迷你版。
 “稍等一下。”
    日向转过身去正要走，没想到却被影山叫住了，等回过头来的时候一大束玫瑰花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情不自禁惊呼了一声，惹得周围的小姑娘纷纷以为撞上了求婚现场，都转过头来围观。
 “这是谢礼？”日向接过玫瑰花，已经有些理解了影山的意思，但总是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半开玩笑地问他。
 “……是约会邀请。”
    日向看着影山染上绯色的俊秀面庞，恍惚觉得自己就像镶金瓷盘里那只西班牙糖果马，先是被“砰”的一下击中，接着就有很多糖果一颗接一颗地、不受控制一般，从心脏里涌/出来。

10.    

    他们几乎是一进影山的家门就亲在了一起。

 “老实说，我一直在好奇，”影山边亲他边说，低低的嗓音让日向觉得自己仿佛就要融化，“和你接吻的话会不会是甜味的。”
 “你可以试试看。”他努力地踮起脚尖，揽住影山的脖子，他没踮多久就感到自己被影山托起臀/部整个人抱了起来，他被影山压在墙上亲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都还带一点喘息，唇/间潮/湿的吐息都像是带点甜味的雾。影山被他勾起了兴致，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掐了他一把。
 “你的围裙收腰效果很好。“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把它系那么紧的呢？“日向有些惊讶于自己在和影山调情这一点上的无师自通，轻笑着和他说，“你应该知道更多东西的，比如我在看到你穿西装那一天——”
 他说着伸出手，顺着影山衣服的下摆，摸上他漂亮的腹肌。
 “——我就想扒掉它，然后和你上床。”
    说完似乎还嫌这消息不够劲爆似的，探出樱桃色的舌尖来，绕着姣好的唇线暧昧地划了一圈，再满意地看到影山的眼神因为这个颇具暗示性的动作变得暗沉。
    他本来应该得到影山的回应，如果不是这个时候编辑部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喂，这里是影山……我明白了……好的，我会准时交稿……”
    日向对于这个电话的不合时宜颇有些不满，不过他马上就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挣脱出影山的怀抱，落回了地面，双手伸向影山腰间的皮带。
     影山睁大了眼睛，日向无辜地歪了歪头，但和编辑部的通话仍然在继续。
    “不，不是明天，是下周一——”
    他说着看了日向一眼，后者已经实现了扒掉他西装的诺言，虽然只是裤子，但这个时候，再不回应一下也太不解风情了不是么？
 “——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见。”

【END】